纽约苏富比拍卖行的防弹玻璃穹顶倒映着扭曲的人影，李歆的指尖在拍品名录的烫金封面上划过。当翻到第37号标的时，他的瞳孔微微收缩——西汉龙纹玉璧的X光扫描图上，隐约可见十二道环形裂纹组成的星图。

"李先生，您确定要临时增加这件流拍品的鉴定环节？"拍卖师艾米丽将香槟杯推到他面前，钻石耳钉在吊灯下闪着冷光，"委托人特别交代，这块玉璧必须用黑檀木托盘呈递。"

李歆没有接话。他盯着展台中央缓缓升起的青铜匣，嗅到某种类似硫磺与檀香混合的诡异气息。三个月前在洛阳鬼市见过同样的味道，那个兜售战国铜剑的老头子七窍流血暴毙时，手里攥着的锦囊就绣着这种纹样。

"第37号拍品，西汉朱雀衔环玉璧，起拍价——"艾米丽的槌子突然悬在半空。二楼包厢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，一个肥胖男人撞破围栏坠落。他的阿玛尼西装正在燃烧，皮肤表面凸起蚯蚓状的血色符文。

"救...救我！"男人滚到李歆脚边，焦黑的手指抓住他的裤脚。李歆看到对方脖颈处浮现的鳞片，那是《山海经》里记载的化蛇印记。三秒钟后，男人在尖叫声中化作灰烬，只留下半枚嵌在锁骨处的青铜钱币。

拍卖场陷入混乱的瞬间，李歆的余光瞥见淑婷婷。那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正用考古刷扫取样灰，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。她左手无名指戴着枚螭纹银戒，戒面刻的却是巴比伦楔形文字。

"别碰玉璧！"淑婷婷突然厉喝。但李歆的手已经按在青铜匣上，龙纹玉璧突然迸发青光。他看到三千年前的雨夜：九尊巨鼎在雷鸣中崩塌，青衣女子将染血的玉璧按进他胸膛，远处传来饕餮吞噬星辰的咆哮。

现实中的拍卖行正在扭曲。防弹玻璃浮现出甲骨文，水晶吊灯化作悬挂的青铜编钟。七个倒悬的黑袍人穿透穹顶，锁链缠住保安的脖颈——那些锁链上串着人骨算珠，每颗头骨的眼窝里都跳动着绿色磷火。

"守墓人，交出应龙玉璧。"为首的饕餮面具人声音沙哑，甩出的锁链绞碎了展台。李歆翻身滚到立柱后，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凝出赤金火焰。记忆碎片在脑海炸开：禹王祭坛上，同样的火焰曾焚尽九黎族的三千妖兵。

淑婷婷的举动更令人震惊。她扯断珍珠项链，湛蓝水雾在空中结成冰刃矩阵。"玄冥宗居然把噬魂咒刻在拍卖名录上。"她甩出碳14检测报告，纸页上的数据突然重组为洛书图形，"李歆，震位三点钟方向！"

火焰长剑劈开噬魂锁的刹那，李歆注意到玉璧的异变。十二道裂纹正在渗出黑血，展台大理石浮现出完整的河图纹样。当淑婷婷的冰刃刺穿第三个黑袍人时，整个拍卖场突然响起编钟奏鸣——那是《吕氏春秋》记载的《禹王破阵乐》。

"子时三刻！"淑婷婷突然看向腕表，表面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日晷。穹顶裂缝中探出布满鳞片的巨爪，拍卖槌自动砸向虚空。李歆终于明白委托人为何坚持要用黑檀木托盘——那木纹里嵌着镇压妖冢的二十八宿星图。

当第七个黑袍人的锁链缠住淑婷婷脚踝时，李歆体内的火焰失控了。他看到青衣女子在记忆深处拈诀，九鼎残片从虚空中浮现。烈焰化作三千鸦兵，将玄冥宗刺客烧成飘散的金箔。而淑婷婷脖颈间的螭吻吊坠，此刻正与玉璧共鸣出青铜编钟的轰鸣。
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，展台下的暗格自动开启。李歆捡起滚出的唐代海兽葡萄镜，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——那是个穿着兽面铠的将军，心口插着半截断裂的玉圭。

"这是西汉楚王墓的镇魂镜。"淑婷婷抹去嘴角血迹，指着镜缘处的铭文，"但上面刻的是苏美尔王表，倒数第三个名字被刻意磨掉了。"

李歆正要开口，瞳孔突然收缩。燃烧的拍卖名录残页上，用灰烬组成了新的星图——那分明指向三个月后香港秋拍的压轴品：殷商白泽铜镜。